《贼退示官吏》鉴赏

　　此诗和《舂陵行》都是作者反映社【shè】会现实，同情【qíng】人民疾苦的代表作，而【ér】在【zài】斥责【zé】统治【zhì】者对苦难人【rén】民的【de】横征暴【bào】敛上，此【cǐ】诗词【cí】意更为【wéi】深沉，感情更为愤激。

　　在诗中，元结把起义的少数民【mín】族称之【zhī】为“贼”，固然表【biǎo】现【xiàn】了他的偏见，但【dàn】他把“诸使”和“贼”对【duì】比起来写【xiě】，通过对“贼【zéi】”的有所肯定【dìng】，来衬托官【guān】吏的【de】残暴，这对本【běn】身【shēn】也是个“官吏”的作者来说，是非常难能【néng】可贵的【de】。

　　全诗共分【fèn】四段【duàn】。第一【yī】段由“昔年”句至“日【rì】晏”句【jù】，先【xiān】写“昔”。头【tóu】两句是对“昔”的总【zǒng】的概括，交代他【tā】在【zài】作官以前长期的隐【yǐn】居生活【huó】，正逢“太平”盛【shèng】世。三、四句写山林的隐逸之乐，为后文写官【guān】场的黑暗【àn】和【hé】准备归【guī】老林下作铺垫【diàn】。这一【yī】段【duàn】的核心是“井税【shuì】有常期【qī】”句，所谓“井税【shuì】”，原【yuán】意是按照古代井田制收取的赋税，这里借【jiè】指唐代【dài】按【àn】户口征取定额赋税的租【zū】庸调法；“有常期”，是【shì】说有一定的限度。作者把人民没有额外负担看作是年【nián】岁【suì】太平的主要标志【zhì】，是“日【rì】晏犹得眠”即人民能【néng】安居乐业的重要原因，对此进行了热情歌颂，便为后面揭露“今【jīn】”时【shí】统治者【zhě】肆【sì】意勒索【suǒ】人民设下了伏笔【bǐ】。

　　第二段从“忽然”句【jù】到“此【cǐ】州”句，写【xiě】“今”，写“贼【zéi】”。前四【sì】句先简单叙【xù】述自己从出【chū】山【shān】到遭遇变【biàn】乱的经过【guò】：安史之乱以来，元结亲自参加了征讨乱【luàn】军的战斗，后来又任道州刺史，正碰【pèng】上“西原蛮”发生变乱。由此引出【chū】后四句，强【qiáng】调城【chéng】小【xiǎo】没有被屠，道州独能【néng】促【cù】使的原因是：“人贫伤【shāng】可怜【lián】”，也即【jí】“贼”对道州人民苦【kǔ】难的同情，这是对“贼”的褒扬。此诗题为“示【shì】官吏”，作诗的主要目的是揭【jiē】露官吏，告戒官吏，所以写【xiě】“贼”是【shì】为了写“官”，下文才是全诗的中【zhōng】心。

　　第三段从“使臣【chén】”句至“以作”句【jù】，写“今”，写【xiě】“官”。一开始用反问句把“官【guān】”和“贼”对照起【qǐ】来【lái】写：“使臣【chén】将【jiāng】王命【mìng】，岂不如贼焉？”这是抨击官【guān】吏，不顾丧乱地区【qū】人民死活依然横征【zhēng】暴敛【liǎn】的愤【fèn】激之词，是元【yuán】结关心人民【mín】疾苦的点睛之笔。而下两句指【zhǐ】陈事实的直接描【miáo】写：“今彼征【zhēng】敛【liǎn】者【zhě】，迫之如火煎”，更活【huó】画出一幅虎狼官【guān】吏【lì】陷民于水【shuǐ】火的真实情景。和前面“井税”两句相照应，与“昔”形成【chéng】鲜明【míng】对比【bǐ】，对征敛官【guān】吏的揭露更加深刻【kè】有力。接下【xià】来【lái】的两句：“谁能绝人命，以作时世贤？”以反问【wèn】的语气作出了断然否定的回【huí】答，揭【jiē】示了“时世贤【xián】”的残民本【běn】质。“绝人命”和“伤可怜”相照应，“时世贤”与“贼”作对【duì】比，这【zhè】里对【duì】“时世贤”的讽刺鞭挞之意十【shí】分【fèn】强烈。更【gèng】为可贵的【de】是诗人在此公开表明自己不愿“绝人【rén】命”，也不愿作“时世贤”的决绝态【tài】度，并以此【cǐ】作为【wéi】对【duì】其他官【guān】吏的一种告【gào】诫。

　　第四【sì】段由【yóu】“思欲”句至“归老”句，向官【guān】吏们坦露自【zì】己的心志。作【zuò】者【zhě】是个【gè】官吏，他是【shì】不能违“王命【mìng】”的，可是作“征敛者”吧，他又不愿“绝人命”。诗人对待这一矛盾的处境的办法是：宁愿弃【qì】官，归【guī】隐江【jiāng】湖，也绝不【bú】去做【zuò】那【nà】种残【cán】民【mín】邀功、取媚于上的所谓贤【xián】臣。这是对【duì】统治者征敛无期【qī】的抗议，此处充分清楚【chǔ】地表明作者对民瘼的【de】热情【qíng】关心【xīn】。

　　元【yuán】结在政治【zhì】上【shàng】是一位具有仁【rén】政爱民理想【xiǎng】的清正【zhèng】官吏；在文【wén】学【xué】上【shàng】反对“拘限声病，喜【xǐ】尚【shàng】形似【sì】”（《箧中集序》）的浮【fú】艳诗风，主张发挥文学“救时劝俗【sú】”（《文编序》）的社会作【zuò】用【yòng】。这首诗不论叙事抒情，都指陈事实，直抒胸臆，没有一点雕琢矫饰的痕迹，而诗中那种忧时爱民【mín】的深【shēn】挚【zhì】感情【qíng】，如从胸中自然倾泄【xiè】，自有一【yī】种感人之处，亦自能在质朴【pǔ】之中成其浑厚，显示【shì】出元结诗质朴【pǔ】简古、平直切正的典【diǎn】型【xíng】特色。沈德潜【qián】说：“次山诗自写胸次，不欲规模古人，而奇响逸趣【qù】，在【zài】唐【táng】人中另辟【pì】门径。”（《唐诗【shī】别裁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