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夜饮

　　杜牧因【yīn】刚直敢【gǎn】言，屡次进谏，多次被流放【fàng】。唐武【wǔ】宗会【huì】昌二【èr】年（842），他【tā】四十岁时，受当时【shí】宰相李德裕的排挤【jǐ】，被外放为黄州刺史，其后又转【zhuǎn】池州【zhōu】、睦州等【děng】地。此诗可能作于【yú】睦州。

　　“淮阳多【duō】病偶求欢”，在这句诗【shī】中诗人以汲黯自比，正【zhèng】是暗示自己由于耿介【jiè】直言而被排斥出【chū】京的。“偶求欢”的“欢【huān】”，指代酒，暗【àn】点诗题“饮”字，表明诗人愁【chóu】思郁积，难【nán】以排遣，今夜只【zhī】好借【jiè】酒浇愁，以【yǐ】求片刻【kè】慰藉【jiè】。这一句语意【yì】沉痛而措辞【cí】委婉。第二句“客袖【xiù】侵霜与烛盘”，进一步抒写作【zuò】客【kè】他乡的【de】失意情怀。天寒岁暮，秉【bǐng】烛独饮【yǐn】，形影自伤【shāng】，愤【fèn】悱【fěi】无告，更觉寂寞悲【bēi】凉【liáng】。“霜”，不【bú】仅与【yǔ】“初冬”暗合，更暗示作者心境【jìng】的【de】孤寒【hán】。“客【kè】袖”已见乡【xiāng】思之切，“侵霜”更增迁徙之苦【kǔ】，只此四字，总括了多【duō】年来【lái】的【de】游宦生涯所饱含的辛【xīn】酸。“烛盘”，则关合题【tí】面中的“夜【yè】饮”，真是语不虚设。寥寥七字【zì】，勾勒【lè】出一个在烛光下自斟【zhēn】自饮、幽【yōu】独苦闷的【de】诗人形象。

　　上【shàng】两句写室【shì】内饮【yǐn】酒，第三句忽然插入写景【jǐng】：“砌下梨花一堆雪”，是独具匠心的。看来诗人独斟独饮【yǐn】，并不能释【shì】忧解愁。于是他【tā】罢酒【jiǔ】辍饮，凭【píng】栏【lán】而立，但见朔风阵阵，暮雪纷【fēn】纷，那阶下【xià】积【jī】雪【xuě】象【xiàng】是堆簇着【zhe】的洁白的梨花。此处看似纯写【xiě】景色，实则【zé】情因景生，寓情于景，包孕极为丰富。诗人【rén】烛下【xià】独饮，本【běn】已孤凄不堪，现【xiàn】在茫【máng】茫夜雪更加深了他身世茫茫之感，他不禁想到明年此时又不知将身在何处。“明年【nián】谁此凭栏杆？”这【zhè】一反问，凝聚着诗人【rén】流转无定的困苦、思念故园的【de】情【qíng】思、仕【shì】途【tú】不【bú】遇的【de】愤慨、壮志难酬【chóu】的隐痛【tòng】，是很【hěn】能令人深思。

　　此【cǐ】诗【shī】首句用【yòng】典，点明【míng】独酌的原因【yīn】，透露出情思的抑郁，有笼【lóng】盖全篇【piān】的作用【yòng】。次句承上实写夜饮，在叙事中【zhōng】进一步【bù】烘托忧伤凄惋的情怀。第三【sān】句【jù】一笔【bǐ】宕开【kāi】，用写景衬托【tuō】一【yī】下【xià】，不【bú】仅使全诗顿生波澜，也使第四句的感叹更其【qí】沉重有【yǒu】力。妙在【zài】最后又以问语出之，与前【qián】面三【sān】个陈述句相映照【zhào】，更觉【jiào】音情顿挫，唱叹有致，使结【jié】尾有如“撞【zhuàng】钟”，清音【yīn】不【bú】绝。明胡【hú】震【zhèn】亨说：“牧之诗含思悲凄，流情感慨，抑【yì】扬顿挫之【zhī】节，尤其所长。”玩【wán】味此诗，庶几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