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上离魂衣上泪。各自个、供憔悴。

　　这首词，是程垓词的代表作之【zhī】一。在宋金元词苑中，该词【cí】牌仅此【cǐ】一篇，程垓的词虽传诵正文，又曾选入《花【huā】草粹编》，但【dàn】因其是一种“僻调”，形式奥【ào】妙【miào】，写作【zuò】难【nán】度【dù】大，不易【yì】效仿，所以后人继承这种词风的很少。

　　上片写离情之苦，侧重抒写离别【bié】时欲留不得、欲去不【bú】舍的矛盾痛苦的【de】心情。起【qǐ】调“月【yuè】挂霜林寒欲坠【zhuì】”，是【shì】这首【shǒu】词【cí】仅【jǐn】有的【de】一句景语，创造了一种将明未明、寒【hán】气袭人的环境【jìng】气氛【fēn】。这本来应是梦【mèng】乡甜蜜的时刻【kè】。可是，这里却正是门外催人启程的【de】时候【hòu】。“奈离别如今【jīn】真个【gè】是”乃“奈如【rú】今真个【gè】是离别”的倒装语，意思是【shì】对这种即将离【lí】别的现实真是无【wú】可【kě】奈何。这【zhè】种【zhǒng】倒【dǎo】装，既符合词律的要求，又显得新颖脱俗，突出强调了对离别的【de】无可【kě】奈何。这种无何奈何、无计【jì】可施的心情，通过下【xià】边【biān】两句更【gèng】得以深【shēn】刻表现：“欲住也、留无计；欲去【qù】也、来无计【jì】”两句【jù】感情炽热，缠绵悱恻，均直笔抒写，略无【wú】掩【yǎn】饰。想不去却找【zhǎo】不到留下来【lái】的借【jiè】口；还【hái】未去先想着重来，又想不出重【chóng】来的办【bàn】法。铁【tiě】定地要【yào】分【fèn】别【bié】了，又很【hěn】难再见，当此时【shí】怎不黯然神伤，两句写【xiě】尽天下离人情怀。

　　下片写【xiě】别【bié】后相【xiàng】思之深。这【zhè】层感情【qíng】，词人【rén】用“离魂【hún】”、“憔【qiáo】悴”作【zuò】过一【yī】般表【biǎo】达之【zhī】后【hòu】，接着用【yòng】折梅频寄加以深化。“问江路”三句，化用南朝【cháo】民歌“折梅寄江北【běi】”和陆凯寄范晔【yè】“折梅逢【féng】驿【yì】使，寄【jì】与陇头人”诗意，而表情达意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尤其是歇【xiē】拍二句，以“春到”、“人到”复沓盘【pán】桓，又【yòu】叠【dié】用“须频寄”，超神入化，写尽双方感【gǎn】情之深【shēn】，两地相【xiàng】思之苦。

　　这首词中，写【xiě】景色的语言不多，较多地叙述离别的感情，语言朴实，不【bú】事夸张【zhāng】，却能于娓娓叙述之中，表达出【chū】缠绵悱【fěi】恻的感情【qíng】，自具一种感【gǎn】人的力【lì】量【liàng】。这样的艺术效果【guǒ】，与词人所使用【yòng】的词【cí】调的特殊形式、特殊笔法密切相【xiàng】关。其【qí】一，此【cǐ】词上下片同格，在总体上形成一种回环复沓的格调；上片的结拍【pāi】与【yǔ】下片的【de】歇拍皆用叠韵，且句【jù】法结构【gòu】相同，于是在上下片中【zhōng】又各自形【xíng】成了回环【huán】复沓的格调【diào】。这【zhè】样，回环之【zhī】中有【yǒu】回环，复沓之中【zhōng】又【yòu】复沓，反复【fù】歌【gē】咏，自有一种回环往复音韵【yùn】天成的韵致。其二，词中【zhōng】多逗。全词【cí】十句【jù】六逗【dòu】，而且全是三字逗，音【yīn】节【jiē】短促，极造成哽哽咽咽如泣如诉的情调。其三，词中还多用“也”字以舒缓语【yǔ】气。全词十句【jù】之中，有五句用语【yǔ】气词【cí】“也”，再配上多逗的特点，从而形成曼【màn】声低【dī】语长吁短叹的语气【qì】。词中的【de】虚字向称难用，既不可不用，又不可多用，同一首词【cí】中，虚字用【yòng】至二、三处，已【yǐ】是不【bú】好【hǎo】，故为词家所忌【jì】。而【ér】这首词中，仅【jǐn】“也”字就多【duō】达五处，其【qí】他如“正”、“奈”、“个”等，也【yě】属词中虚【xū】字【zì】，但读起【qǐ】来却并不觉其【qí】多，反觉姿态生【shēng】动，抑郁婉转，韵圆气【qì】足。其关键在于，凡【fán】虚处皆有感情实【shí】之【zhī】，故虚中有实，不觉其【qí】虚。凡【fán】此种种【zhǒng】形式，皆是【shì】由“酷【kù】相思”这【zhè】种特【tè】定内容所【suǒ】决【jué】定【dìng】的【de】，内容和形式在程垓的这首词中做到了相当完美的统【tǒng】一。所以全词句句本色，而其【qí】感情力量却不是专事【shì】矫【jiǎo】柔造作者所能望【wàng】其项背的【de】。